郑林妹从懂事起一直幻想着这样一个场景——
她死了。
怎么死的无所谓。
重要的是她的爸妈终于意识到了他们有多爱她，抱着她的尸首痛哭流涕。
这个幻想支撑着她。父母偏心没关系、弟妹排挤没关系。她可以承担所有的家务，她可以打工支撑学费，她可以接受所有的责骂和殴打，只要一点点、一点点……
屋宅破旧，父母的低语声声入耳。残疾的女孩读这么多书干什么？厂老板说他儿子看中了林妹，彩礼能给这个数！赔钱货也算能回报我们……
十八岁之后，她再没有回到那个城市。
三十三岁的郑林妹吃过所有的苦头，手上和心上练出了厚厚的茧子，如今孑然一身，经营着一家甜品店，三餐四季、平淡宁静。
她自认竭尽全力好好生活，但夜深人静，依旧有声音响起：“为什么我的父母不爱我？”
她的心是一个深坑，扔下去再多东西，也没有回音。
……
直到有一天，一个鬓发微白的男人敲响了餐馆的门，说，要给她讲一个三十年前的故事。
那一年，正是港岛回归的前夜，局势风云变幻。
内地首富璩家掌门人受港岛商会邀请，担任商会年度投资会主讲人，于访问途中被世纪悍匪孙玉林劫持，绑走了她两岁的小女儿。
……
再一睁眼——
一根粉笔砰地打在她头上。
“郑林妹，发什么呆！”
周围一阵哄笑。
她回到了二十年前。
杜宇声声归何处，
群玉山头第一家。
——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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