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秦含章可以肯定, 自己从未见过这人,但心底的感觉做不了假,于是打量魏衡的眼神就更加细致了。

    魏衡不悦的拧了拧眉, 眼中同样闪过一丝厌恶和不渝。

    两人相见的第一面, 谁也没给谁留下好印象,反倒是两两生厌,恨不得把对方赶离花芜身边。

    “咳咳,那什么,阿衡你回来啦。”眼见气氛越来越不对劲,花芜不得不开口阻止这糟糕的气氛继续蔓延。

    “嗯, 喜宴已经订好,我还买了喜饼。”面对花芜时, 脸上的冰冷瞬间褪去, 眉眼间浮现出柔和的笑意。

    “阿芜, 这位公子是?”眼神掠过秦含章,魏衡佯装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花芜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阿衡应当是误会了。

    含章五官虽艳,但却是雌雄莫辨。有时她好做男儿打扮,再加上那双巧手, 容貌皆可随心调整, 以至于回回都能将人骗过去。

    眼下她着男装,又透着几分金尊玉贵, 像是个容貌极佳的世家公子, 阿衡误会也不稀奇。

    “那是我闺中密友, 是位千金而不是公子。”花芜解释道。

    魏衡闻言愣了一瞬, 转念一想花芜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欺瞒自己, 再加上那人神色从容淡定,也不曾否认,就足以说明对方确实是女儿身。

    得知她的身份后,魏衡对她依旧只有陌生感,遂眼神迷茫的道:“那我见过她吗?”

    花芜当然明白他说的失忆前,既然他们是青梅竹马,那她的密友,他或许也见到过。

    “含章的住处不在你我两家附近,又是世家贵女,你自是没有见过。”花芜不欲多生事端,直接给出否定答案。

    魏衡眼中闪过一抹深思,既然花芜这么说,他也没过多的询问,而是主动上前同对方打招呼。

    秦含章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语气颇为冷淡:“魏公子,明日就是你和阿芜大喜之日,我知公子失了记忆,但明日你和阿芜拜过天地后,便是此生此世都要捆绑在一起了,希望公子莫要负了阿芜。”

    假若有天真的恢复记忆,若他敢辜负阿芜,那她也不介意从老君那里讨颗忘尘丹,让他彻彻底底的失去记忆。

    秦含章眯了眯眼,掩去眸中的冷冽。

    即便得知这人是女子,可她说话的语气依旧让魏衡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心底的杀意再度涌现。要不是估计到花芜,或许他真就动手了。

    到底顾虑明日是自己大喜的日子,压下心中杀意,魏衡突然莞尔一笑,朗声回道:“秦小姐放心,明日起阿芜就是我的妻,我自会好好待她。”

    站在一旁的花芜自然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也不敢让他们继续聊下去了,连忙打圆场道:“时间不早了,含章还有其他事要忙,不妨明日再过来吧。”原本她是想让含章住在隔壁厢房,但两人既然不对付,那不妨作罢,干脆离远点儿更省心些。

    听她这么一说,魏衡面露微笑,语气从容:“既然秦小姐还有事,那我们就不送了。等大婚之日,我们二人恭候秦小姐光临寒舍。”

    秦含章不为所动,同花芜说了几句话后便告辞离去。

    这天夜里,花芜出奇的平静,难得没有被情|潮所控,失去理智。

    不得不说荷花仙子的莲子功效确实不错,虽说她没有仙力无法取出,可含章那儿有,刚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这一夜她睡的极好,反倒是魏衡辗转反侧,他总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场梦,等他醒来会发现什么都没有。

    白日里那个名叫秦含章的女子出现时,内心深处涌现出的厌恶和杀意做不得假,可她又是阿芜的好友,还说他们从未见过,那这凭空出现的厌恶和杀意又是从哪儿来的?

    原本他相信了花芜所说的一切,可秦含章的出现却隐隐让他生了疑。

    除了杀意和厌恶,他还能感受得到,秦含章和他见过的那些人都是不同的。这种感觉十分莫名,却也无比笃定,就好似因为这样,他才格外不喜。

    这种情况下,他本不应该继续明日的昏礼。可真要让他放弃,却又心有不甘。

    一想到日后她可能会同其他男子耳鬓厮磨,内心的怒火恨不得焚烧身边的一切。

    他没有记忆,那些感觉也来的莫名,但他确定自己不想放她离开。那怕她欺骗自己,明日的昏礼也必定要继续下去!

    ※

    六月初八,宜嫁娶。

    花芜本就不是凡人,加之他们又都没有亲人,自然也没有遵从那些繁文缛节。

    待到傍晚时分,他们将所有赴宴的人迎了进来,然后在众人的见证下拜了天地。

    之后花芜在含章和盛夫人的簇拥下回屋等待洞房,魏衡则留在前来招待宾客。

    喜宴上的酒是含章带来的桃花酿,口感绵柔,又带着特有的桃花香,让所有人都赞不绝口。

    作为新郎官,魏衡难免被多灌了几杯。

    洞房中,秦含章陪在花芜身边,语气平静道:“第一次情|潮时间不会太短,那人不过是一介凡人,未必能应付过去。所以我准备了点东西,让他服下后就能顺利帮你渡过情|潮。”

    说完将巴掌大小的玉瓶塞到好友手里,怕好友不放心,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放心,这药对他身体无碍。”

    花芜脸颊通红,羞恼的将人打了出去,然后坐立不安的等待着。

    突然间,她想起自己买的书,想着魏衡大概一时半刻来不了,便偷偷摸摸的拿出来,准备认真学习。

    借着烛光,花芜边红着脸边往下看,本就处于情|潮的敏|感身子很快有了反应。

    她神色仓皇,刚想把书藏起来,结果不知何时魏衡已经来到她身边,轻轻松松的从她手里将书抽走。

    “阿衡。”

    耳边听着花芜喃喃低语,凤眸扫过书册上的内容,薄唇微启,似笑非笑道:“没想到阿芜竟如此迫不及待,倒是我的不对。”

    脸颊通红的花芜羞窘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在红烛的照耀下,眼前的少女云髻峨峨,眉若轻烟,夭桃秾李,肤如凝脂。那双微圆的杏眸里更是含羞带怯,美眸流转间已是带着三分情意。

    魏衡只觉心火旺盛,眸色愈发暗沉。

    此刻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彻底将她拆骨入腹,最好那娇嫩的嗓音只能哭泣求饶!

    没等他上前,眼前之人主动端起旁边合卺酒上前,声音软软道:“夫君,应该先饮合卺酒”

    魏衡这几日已经被她不上不下的撩拨,积攒了不少火气,此刻只想把她弄哭。

    借着她的手将合卺酒一饮而尽,确定合卺酒饮下后,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喜床之上。

    这一次,在药物的催化下,他任由自己被欲|念吞噬。

    恰好花芜的情|潮同样来势汹汹,有含章在外守着,她并不担心。

    所以没了束缚的两人皆放任自己一次次沉沦,直至喜烛燃尽,天光大亮,亦不曾停歇。

    初次情|潮令花芜吃尽苦头,整整三天,他们二人没有离开房间一步。

    屋子里弥漫着情|动的气息,花芜杏眼迷离,挣扎着想要逃离,可身后之人却死死的将她禁锢在身|下。

    腹中的异样的感觉唤回她的神志,花芜内视后意外发现丹田处的本体即将凝结出新的种子!

    在种子凝成的瞬间,情|潮如潮水般退去,甚至迅速归拢。

    花芜心中喜悦,还没来得及同魏衡说,就被再次卷入。

    她泪流满面,深深觉得自己被好友坑了,要不是她还要脸,都想喊含章快些把解药送进来。

    谁知她眼角落下的泪越多,失控的魏衡就愈发凶狠,直到她眼眶通红,咱也流不出眼泪,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秦含章在宅邸里住了五日,这五日她一步也没有离开。

    等到第六日,新房紧闭的屋门终于打开,一脸餍足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恰好遇到正在庭院里煮茶的含章。

    “秦小姐。”想到人毕竟是阿芜的好友,那怕心中厌烦,魏衡还是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

    “既然魏公子已醒,那我也没有留下的比较要。等过两日,我在登门拜访。”说着她将煮好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将东西收好,转身离开了宅邸,显然她不欲与魏衡交谈。

    魏衡虽然不渝,但对她的去留也不甚在意,转身直接去厨房烧水,准备帮妻子擦拭下身子,顺便做个早膳。

    想到刚刚成为自己妻子的花芜,魏衡内心满是愉悦,幽暗深邃的瞳孔逐渐变得漆黑,周身也逸散出浅浅的黑雾。

    若秦含章在此,必然能意识到那是纯正的魔气。

    只可惜她提前离开,而魏衡本人对此却毫无所觉,心心念念皆是妻子。

    此刻躺在床上的花芜绝对想不到,因为自己的元阴,再加上一次次的双|修,让魏衡身上的暗伤有所好转。

    凡间灵气稀薄,导致魏衡身上的伤势一直无法愈合。

    偏偏他运气好,遇到了花芜。

    花芜虽然仙阶不高,只是普通仙子,但她身怀仙力,再加上得了她的元阴,两人又接连双修好几日,所以误打误撞的让他的伤势有所好转。

    只是此时的魏衡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似变得更加强劲,有着使不完的气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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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花芜这又昏睡了两日, 期间她意识迷离,只记得有人给她喂饭还有上药。

    能这般细致照顾她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所以她睡得很是安心。

    等到她意识清醒后, 疲惫感顿消,整个人神采奕奕,堪称吃了十全大补丸。

    心神一动,之前丹田结出的两枚像是西瓜子大小,表面光滑圆润的种子静静地躺在柔软白皙的手心上。

    花芜面色柔和,心中的喜悦无以复加。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运气竟这般好, 第一次情|潮就结出两枚种子。也就是说,她至少能拥有两个孩儿!

    惊喜过后, 她很快冷静下来。

    如今种子已经结出, 下一步就是将种子移到父体内。待种子落入父体的瞬间, 会汲取父体养分然后慢慢长大,最终以人身出生。

    这也算是优昙一族的自保手段,毕竟优昙得天独厚,引来不少人的觊觎。孩子以人身出生,直到满月过后方可变化,也算是减少几分危险。

    小心翼翼的把种子放回丹田温养, 花芜盘算着等到了夜里, 在想办法把种子送入阿衡体内。

    优昙一族无雄花,雌花也不具备孕同族的能力, 所以才需将种子送入父体。着|床的瞬间, 种子开始生长, 待到九月左右, 孩子出世。

    若种子一直放在她这儿, 那也只是种子,不会有任何变化。

    花芜有些犹豫,怕阿衡接受不了。但转念一想,要是自己一直陪着,好生照料,依照阿衡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再者种子已经结出,到了这一步让她放弃也不太可能。

    花芜内心一叹,满心喜悦瞬间被愧疚所替代。

    ※

    魏衡从外面回来时,恰好看见正坐在庭院里发呆的新婚妻子。

    “阿芜,你醒了?”

    花芜听到声音,将情绪瞬间收敛,起身迎上前,面色含笑道:“醒了有一会儿了,起来没看见阿衡还有些担心,不知阿衡是去了那里?”

    伸手握住她的手,回屋途中魏衡答道:“之前阿芜不是托木管事找合适的铺子?今日木管事说有间合适的,我跟过去瞧了瞧。”

    “如何,可合心意?”听到铺子,花芜正色道。

    魏衡将人牵进屋后,便开始脱身上的大氅。

    如今凡间已是冬季,虽然没有雪,但天气寒冷,衣物也变得厚重。

    魏衡原本是不怕冷的,只是他善于观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干脆别人穿什么样式他就照着来,总归出不了错。

    将大氅搭在衣架上,魏衡随口答道:“去看了,位置还算不错。只是那儿原来是个当铺,真要盘下来,免不了要重新修整,从何处采买书籍也是个问题。”

    想要大批量采购书籍,还要盈利,必然要接触这个行当的人。

    可是他们初来乍到,又没有人引荐,书的来源就成了问题。

    想要开书铺,得先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花芜略一思索,想起了一个人。“没记错的话,月寒名下有间书铺,我们可以去问问她,看能否让她帮忙推荐”

    “月寒?”听到陌生的名字,魏衡有些疑惑。

    “是之前的盛夫人,她原本的名字叫柳月寒。”花芜解释道。

    惊讶过后,魏衡垂眸沉思片刻,点头答道:“值得一试。”

    正经事儿说完,就该说些别的了。

    可一想到接连几日的荒唐,花芜俏脸微红,眼神也有些闪躲,看起来颇有些不自在。

    那怕看过无数话本,可真轮到自己面对时,害羞的情绪总是控制不住。

    魏衡自是注意到妻子的异样,凤眸里闪躲一丝笑意,俯身含住朱唇,辗转厮磨。

    见她快喘不过气来,这才抽身离去,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

    “阿衡!”花芜含羞带怯,忍不住抗议道。

    魏衡唇角含笑,声色慵懒:“我在,如今我们新婚燕尔,娘子还需早些适应才好。”说完眼神轻飘飘的扫过那略显肿胀的红唇,话语中饱含深意。

    花芜有些震惊,没想到成亲后的魏衡竟会产生如此大的变化。

    难怪话本里都说开了荤的男子都是狼,写书人果真诚不欺我。

    眼下情|潮已过,自己又好不容易从床|上起身,自然不想继续躺回去。

    花芜眼珠一转,一本正经的答道:“这种事不宜过多,不然身子亏损的厉害,坏了底子,影响的是日后。依我看,还是细水长流为好。”

    自己好歹也是活了近千年的花仙,万不能让凡人小瞧了去。

    要比脸皮厚,她自认比他强上一些。

    魏衡听完眼眸微眯,似笑非笑道:“娘子放心,到时候就算为夫年龄再大,只要娘子想,总归有办法满足娘子的。”

    说完,他觉得自己尾椎骨的位置有些灼热,但这种感觉一闪而逝,不禁让他怀疑是不是错觉。

    花芜哽住了,眼前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还是他那个乖巧听话,温柔体贴的阿衡吗?

    事实证明,这人还可以更不要脸。

    魏衡也不废话,干脆上前将人打横抱起,而后认真说道:“既然娘子不信,那为夫只能证明给娘子看了。”

    花芜当然不愿继续躺回去,没等她挣扎着逃离,铺天盖地吻席卷而来,淹没了她的意识。

    等她稍微清醒时,才发现身上的衣物已经被尽数除去,双眼也被红绸遮住。

    她不安的动了动,很快落入一个炽热的怀抱。

    再之后,她仿佛变成了落水之人,只能拥着他不断地挣扎沉浮

    这一次,或许因为没被药物控制,亦或者之前她说的那番话认真听了进去,总之第二天花芜照可以照常起身。

    想起自己迷迷糊糊昏睡过去,花芜懊恼的同时又有些难以置信。

    上一次也就罢了,可以说是含章给的药效果不错,才让他那般勇|猛|持|久。

    可这一次,她确定自己没有给他下|药。

    魏衡一介凡人,是怎么让自己晕过去的?花芜茫然不解,总觉得好像那里有些不太对。

    没等她琢磨清楚,就被人揽了过去。

    “醒了?”那人嗓音暗哑低沉,还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

    花芜心里憋着气,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今日了!

    这样等过个一两月诊出有孕时,也能让他老实许多,免得日日折腾自己。

    趁他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时候,先俯身来了深|吻。吸引他全部注意力后,用仙力将两枚种子包裹起来,干脆利落的送入他体内。

    左右不过一个呼吸间,事情就顺利办成了。

    仙力恢复是花芜昨日醒来时刚发现的,不知是双修还是缔结种子的缘故,她的仙力意外恢复了一成。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不然她还得愁怎么把种子送入阿衡体内。

    在种子没入身体的瞬间,魏衡下意识推了她一把,眼神警惕的看向四周。

    花芜立即捂着胸口,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泫然欲泣道:“阿衡,你作甚推我?”

    魏衡也有些莫名,但刚刚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让他心生警惕。

    可屋内除了阿芜外并没有其他人,他仔细瞧了瞧,身上也没有多余的痕迹。偏偏这时候花芜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心一软,只想着先把人哄好。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花芜就说今日要去拜访月寒,催促他赶紧起身。

    魏衡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也不想她饿着,干脆起身穿衣,顺道儿还帮她梳了螺髻。

    两人收拾妥当后,就动身前往青柳巷。

    因为青柳巷距离状元巷比较远,两人用过早点,就去车行雇了辆马车送他们前往柳宅。

    之前他们来过,所以记得柳月寒的住处。

    只是没想到宅邸前还有一位妙龄少女搀着老妇在哪儿堵着门破口大骂,什么不堪入耳的话都往外蹦。

    那老妇人看起来岁数不小,可声音却十分洪亮,引得周围不少人站在附近看热闹。

    “柳月寒你个毒妇,要不是娶了你,我儿怎么会被下了大牢?你害了我儿不说,还非要同她和离,莫不是背地里偷了人,不然为何非要害死我儿!”

    “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恶毒的女人啊~”

    说着说着,那老妇人情绪越发激动,甚至打算一头撞死在门前时,门终于打开了。

    柳月寒带着家丁和婢女走了出来,看着在门前撒泼的老妇人,面色冷冷道:“盛老夫人,原本看在你我婆媳一场的份儿上,我不欲多说什么。可既然你们盛家不要脸面,那我也就豁出去了。”

    “你个毒妇,你害了我儿,还让我们盛家平白无故遭受耻辱。我老婆子这么大岁数就是想讨个公道,求相邻们替老婆子做主啊!”说完老妇人掩面痛哭,身子也摇摇欲坠。

    附近看热闹的人见此情景,也不由得偏向她,开始纷纷指责柳月寒。就算没说话的,看柳月寒的眼神也带上几分轻蔑,让柳月寒本就苍白的脸色变成了惨白。

    她想开口解释,可每当她话要出口时,那老妇人就哭天抹泪,诉说着自己悲惨的境遇,顺带一盆盆的往柳月寒身上泼污水。

    柳月寒本就不善言辞,那盛老太又是个厉害的,压根儿不给她开口辩解的机会。

    渐渐地,周围有不少人都站在那老妇人一边,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花芜暗自冷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我没记错的话,那位盛公子先是染指自己妻子身边的婢女不说,还联合婢女下药试图害死发妻,夺取妻子财产。这样的人,也不知那里冤枉。难不成做妻子的只能任由枕边人联合别人害死自己,给别人让位才行?”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静谧,大概没人想到有人会在此时开口。

    听她这么一说,周围的议论声就更大了。

    那位盛公子被官差带走不假,但很多人不太清楚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尤其这里还有别的地方来看热闹的,就更不知道这其中缘由,完全是听信了那老妇人的一面之词,就开始当众指责柳月寒。

    那老妇人是了解她这儿媳的,知道性子不算强硬,嘴皮子也不利索。

    之前她把聘礼全部带走,让老妇人心里生了嫉恨。再一想儿子还在牢里生死未卜,就想着闹上门来,彻底毁了她的名声,好让她一辈子无法再嫁。最好活不下去吊死才好,也算给自己儿子报了仇。

    可没想到突然有人横插一杠,这让她恼怒异常,大声喊道:“你又是谁,怎会知道我们家的事?我知道了,你定是认识这毒妇,才会帮她污蔑我儿。”

    “嗤,你以为我同你一样蛮不讲理,信口雌黄?”

    “哦,忘了告诉你了,当初令郎本打算卖了妻子家的宅邸和铺子,然后我登门拜访时,发现令郎不仅和丫鬟有染,还试图谋害发妻。像我这般心地善良之人,自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是帮柳夫人报了官。如今令郎一直关押在打牢,不就证明我说的都是事实?”花芜牙尖嘴利的顶了回去。

    她倒不是非要同这老妇人较劲,就是不想柳月寒平白无故受辱,明明做错事的是姓盛的一家,凭什么受害之人却被泼脏水?

    花芜和老妇人激烈交锋的时候,魏衡垂眸看了眼身边情绪激动的妻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副模样的花芜,既让他心动,也令他深深地着迷。

    所以他按耐住杀意,留那老妇多活一段时日。

    美中不足的是,被她这般护着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站在一旁的蠢女人。

    要是有朝一日,她能这般护着自己该有多好?用眼神细细描绘着她的眉眼,魏衡内心如是想道。

    花芜不知魏衡内心的波澜起伏,见那老妇人还要说,当即说道:“这件事官府已经结了案,柳月寒也当着知府老爷的面儿和令郎和离。老夫人若真有不满,可以去知府衙门击鼓鸣冤,让知府老爷重审此案。”

    “就是不知,老夫人到底敢不敢去。”说到最后,花芜已经是明晃晃的讥讽了。

    “你!”说完老妇人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站在旁边的少女嗓音尖利道:“你们这是要合起伙儿来逼死我们啊,我们家到底跟你什么仇什么怨,让你这样害我们?”说完扑在老妇人身上哀哀啜泣。

    花芜茫然不解的反问道:“不是你们先跑到柳宅无事生非,凭空捏造些有的没的。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何来害你们一说?”

    此时,衙役们接到消息也已经赶到,听说了事情经过后,大声说道:“那姓盛的却是因为谋夺岳家财产和丫鬟合谋毒害发妻,此事知府大人已经结案,若有不服者可去官府申诉。若是无故闹事,大牢可还空着呢。”

    衙差这么一说,众人一哄而散,原本已经晕过去的老妇人马上醒过来跪地告饶,并赌咒发誓再也不闹事,才让衙役没有将她拉回府衙打板子。

    见二人灰溜溜的离开,柳月寒拿出一个荷包递给领头的衙役,声音温和道:“麻烦各位跑这一趟,这里有些碎银,就当妾请诸位喝茶了。”

    “那里那里,若那二人再敢叨扰,夫人可直接派人去找我们。”领头的衙差得了好处,立即转变了态度。

    送走那些衙役后,柳月寒快步来到花芜身边,语气激动道:“阿芜,刚刚真的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在,估计我的名声就要彻底毁了!”

    “走,外面凉,有什么话去屋里说。”察觉到外面寒风凛冽,柳月寒拉着她的手就往里走。

    结果走了没几步,手腕传来一阵疼痛,一枚铜钱掉落在地。

    此时她才注意到,那位魏公子看向自己的目光,比寒风还要凛冽。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四章

    压下心中的恐惧, 柳月寒领着他们进了屋。

    站外面那么久,怕染上风寒,特意吩咐下人煮了姜茶送上来暖身子。

    “今日之事多谢阿芜, 若非有你在, 还不知会演变成什么样。”进了屋,柳月寒福了福身子,言辞恳切道。

    花芜上前将她搀起,温言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此时,柳月寒身边的婢女端着一个木匣走了进来。她接过木匣后, 眼疾手快的塞进花芜手中。

    “对阿芜来说或许是举手之劳,对我而言却是大恩。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阿芜务必收下。”

    “这礼物我不”

    没等她说完, 柳月寒不容置喙道:“这是我的心意, 若阿芜还把我当朋友,就收下这份礼物。”

    花芜知道再推拒就太过伤人了,神色无奈道:“好吧,礼物我先收下了。日后若是遇到难处,可以派人到状元巷知会我。”

    “好。”

    见她收了礼,柳月寒笑着应了下来。

    三人落座, 饮着热乎乎的姜茶, 柳月寒开口问道:“阿芜来找我,可是有事?”

    她出身商贾之家, 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 再者花芜的心思也不难猜。

    花芜有些意外, 但很快点头答道:“上次木管事带我们来时, 听说月寒名下有间书铺, 刚好我们对这方面也有些兴趣,故而想来讨教。”

    虽然她们不算特别熟识,但从木管事那儿,柳月寒还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略一思索,就猜到他们是为何而来。

    “若是阿芜想问货源,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我可以帮你们引见。只是这事究竟能不能成,我却不敢保证。”

    见她有些不解,柳月寒解释道:“实不相瞒,那间书铺是从我父亲手里传下来的,这么多年来都是云海书局供给大部分书籍。云海书局的掌柜算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也愿意拂照我几分。你们若是想做这一行,我可以将你们引荐给聂叔,但你们是新铺子,聂叔同不同意,这我不敢打包票”

    放下手中茶盏,花芜轻笑道:“月寒愿意帮我引见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余下的事我们会想办法解决。”

    “那好,一会儿我派人给聂叔递帖子。”

    “明日夜间,就在飘云楼设宴。”

    约定好时间和地点,柳月寒又拉着花芜说了会儿悄悄话。

    见天色不好,这才放他们离开,临走前不忘一人送个手炉,以免路上受寒

    回程途中,魏衡伸手把人禁锢在怀里,蹙着眉似乎有些不高兴。

    花芜一心想着铺子,也就忽视了魏衡不满的情绪。

    直到肌肤传来冰冷的触感,花芜一个冷颤,整个人都缩进他怀里。

    回过神儿来,她不高兴的咬了下他的下巴,算是对他的报复。

    “嘶。”

    魏衡吃痛的捂着下巴,这才发现,原来看着绵软娇嫩的妻子,却有着尖尖的虎牙。

    趁他放松警惕,花芜灵巧的从他怀里钻出来,坐到马车的另一边。

    “阿衡,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坐好后,花芜小心翼翼试探道。

    平日里魏衡的脾气一向很好,几乎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刚刚他虽一句话也没说,但她还是察觉到魏衡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想起今早刚放入他腹中的种子,花芜情绪也跟着紧张起来。

    ※

    之前待在柳宅时,魏衡心情就有些不愉快。

    他不喜欢花芜和别人走得太近,有个秦含章已经够让他烦躁了,偏偏花芜对柳月寒这个不熟悉的人都那般在意。

    一想到日后她身边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眸底暗色涌动,想要将她困在家里的念头不断翻涌而出。

    突然间,他觉得书铺开不开也无所谓,倒不如让她一直待在家里陪在自己身边。直到她怀上自己的孩子,然后彻底离不开他!

    花芜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挪了挪身子,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离魏衡远了些。

    魏衡像是被她刺激到,骨节泛白,用力攥紧了衣服。

    突然间,脑海里闪过一些陌生的画面。可惜画面都是破碎的,并不连贯,转而又很快消失。

    “阿衡,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疼了?!”见他不停地按压着额角,花芜担忧道。

    “没事,就是有些不舒服,可能是伤没好利索。”魏衡掩去眸中晦暗的神色,隐瞒了记忆开始一点点恢复的事实。

    花芜上前替他按压着穴位,想让他舒服些。

    长袖滑落,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轻柔的嗓音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阿衡要是不舒服的话,我们先去看郎中,等看完郎中再回家。”

    “不必了,回去躺一会儿就好了。”手掌握着她的手腕,魏衡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但花芜不可能由着他胡来,直接吩咐车夫去找最好的郎中。然后转过头来就把他训了一顿,说他不爱惜身体。

    魏衡乖巧听训,趁她不备将人重新又揽了回去。

    嗅着熟悉的浅香,凤眼微眯,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露出几分贪婪。

    “阿芜,你会一直陪着我吗?”魏衡问道。

    花芜眨了眨眼,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答道:“会,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老去。”

    他们拜过天地,是刻在姻缘石上的夫妻。

    但花芜没有在他的神魂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和她缔结婚契的是眼前的他,等他魂归幽冥,这段姻缘不会继续延续下去。他会投胎转世,新的人生里也不会有她。

    想到这儿,花芜内心涩然,但她却不后悔这样做。

    她喜欢魏衡,却又没有喜欢到可以为了他违背天条,舍弃一切。她其实知道,自始至终自己都再自私不过。

    “二位,医馆到了。”两人各怀心事时,外面车夫突然喊道。

    “走吧。”

    下了马车,他们走进医馆。

    这里坐诊的郎中是位六十余岁的老者,看起来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不像是医者,更像是修仙求道之人。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位郎中只是气质像,实际上没有任何修为,这让她暗暗松了口气。

    想到自己今早刚刚放进去的两枚种子,花芜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她内心忐忑,阿娘当初可没告诉她种子初入父体时,这人的脉象到底会不会显示有孕

    坐立不安的等了许久,见郎中终于收回手,花芜立即上前。“我夫君身体如何,有没有大碍?”

    那郎中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开口道:“没什么大碍,至于这儿的问题,淤血已经清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说着,郎中指了指魏衡脑袋。

    没有提及怀孕的事,花芜松了一口气,许是月份太浅,现在还诊不出来。

    听到淤血清的差不多时,神色又有些复杂。

    若阿衡真的恢复记忆,非闹着要离开自己,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到时候,自己是做舔狗好呢,还是选择黑化囚|禁?

    想起话本里的诸多手段,花芜内心很是纠结。

    “毕竟是受了重伤,想要不留下后遗症,还得吃药调一调。这里面有十粒药丸,每天三天吃上一粒,吃完就差不多了。”郎中从诸多瓷瓶里挑挑拣拣,拿出一个递给花芜,语重心长的交代道。

    花芜满脑子都是魏衡可能恢复记忆的事,接过来点了点头,就又开始走神。

    “承蒙惠顾,诊金共一百零五两。这五两老夫就免了,就收个整数吧。”

    “一百两?!!”

    花芜震惊了,她倒不是拿不出这笔钱,但是她除了手里这瓶丹药什么名贵药材都没见着,就管她要一百两!

    她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冤大头,当场就想把瓶子放回去。

    郎中也不慌,慢吞吞地解释道:“这头颅乃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这位公子看着这般年轻,若是落下头疼的病根儿,可就得不偿失了。”

    见她有些犹豫,郎中继续说道:“夫人放心,我这药方是祖传的,专门针对此类病症。若这一瓶下去不见效,夫人可以回来找老夫,这笔银两老夫原封不动的退回去。”

    听他这么一说,花芜迟疑了。

    她常年混迹凡界,自然知道凡人身体脆弱不堪。

    眼下阿衡已经怀了宝宝,还是两个,身体自然比平常更加虚弱。若是再被头疼折磨,肯定会受不住。

    “这药,我买了。”

    花芜抽出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交给郎中,然后一手牵着魏衡,一手拿药,转身离开了医馆。

    离开医馆后,两人登上马车。

    启程回家的途中,花芜一直问他冷不冷,饿不饿,身子还难不难受,让魏衡体会了全方位无死角的关心。

    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盯着魏衡把药吃了。

    吃完药,魏衡握着她的手,神色歉疚道:“阿芜,都是我不好,是我一直在拖累你”

    “我说过了,不要在意钱的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花芜抬眸,神色认真道。

    至于书铺的事,也得好好考虑一下。

    如今阿衡已经有了身孕,虽然他现在不知道,等肚子渐渐变大,早晚都会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自己瞒了他那么多事,就怕阿衡一气之下选择离开。

    若真要到那地步,不行就只能把人带回自己的地盘,那里有娘亲设下的结界,就算他想走也走不出去。

    花芜认真盘算着,殊不知魏衡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执着彼此的手,看似心思各异,实则殊途同归。

    作者有话说:

    嘿嘿,你坏我也坏,就看谁更胜一筹!

    上夹子啦,推荐下好基友的文:《魔尊失忆后成了仙门之首座下徒》by舒沁橙

    【文案】

    魔尊班梓嫣一朝失忆,以为自己穿进仙侠文,是正派仙门那位仙门之首的关门弟子。

    她师尊符朝然高雅温润,教出的弟子一个比一个出色,直到──

    他遇上自己。

    班梓嫣聪颖灵巧,偏偏于修道上却是一窍未通,

    教什么不会什么,惹得符朝然日日仰首望天,怀疑人生。

    仙门大比上,被压着打的班梓嫣带着一身伤安慰师尊,

    “师尊您放心,再有下回,徒儿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替她上药的符朝然瞥她一眼,无奈问道:“靠什么?靠你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吗?”

    班梓嫣嘿嘿一声,不好意思说话。

    后来,符朝然为她取来一修炼秘宝,

    里头记载数百种先人修炼技巧,他们相信,总有一种法子能成。

    但他们忘了,修仙界里,有个宗门的修炼法特别……嗯,特殊。

    等班梓嫣迷迷糊糊醒来,身上被压制的修为因修炼突破,

    连带记忆也跟着恢复的原魔尊发现──

    自己身边躺着死对头!

    班梓嫣踉跄捡起自己被撕碎的裙子,趁夜奔回魔界。

    然后,

    十天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

    第二十五章

    隔日, 原本是和柳月寒约定好的日子,但秦含章却突然登门说是有事找花芜。

    花芜脱不开身,所以便由魏衡独身一人前去赴宴。

    等他离开, 秦含章神色微凝, 握着她的手说道:“阿芜,花神娘娘已经知道我找到你的事了,你需尽快回仙界复命。”

    花芜有些吃惊,忙问道:“怎么回事,娘娘怎么会知道的?”

    秦含章叹了口气,无奈道:“还不是凤蕴, 之前我下界时,和凤蕴说好, 一旦有你的消息就通知他。前两日我把找到你的消息告诉了他, 谁知这傻子不小心说漏了嘴。好在他只是说你被找到, 只要立即赶回仙界,应无大碍。”

    听到是凤蕴泄露时,花芜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想到凤蕴那性子,她暗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朝一日迟早要被凤蕴坑死。

    “好,这两日等我安排好, 我就同你回仙界。”

    这趟含章下界就是奉命寻她, 若消息没有传回去也就罢了,可眼下娘娘既然已经知晓, 她自然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

    “这恐怕不行, 娘娘已经传讯给我, 让我尽快带你回去复命。”

    从进了门, 花芜就已经告诉她结出种子并已经把种子放入魏衡腹中的事。

    若非娘娘实在催得紧, 她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让好友随自己回仙界。

    花芜揉了揉眉心,也觉得头疼。

    她和阿衡刚成婚不久,原本她是想等过了月余后,两人感情彻底稳定,找机会离开一段时日。到时候她借机回仙界把事情处理完,在寻个机会下界便是。

    可眼下被凤蕴打乱了计划不说,花神娘娘还催着让她赶紧返回仙界,说明应是有事寻她。

    若自己迟迟不归,恐怕含章也会被牵连。

    秦含章叹道:“我知你们刚刚成婚,此事确实让你为难,你可修书一封,告诉他是有急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也算有个交代。再者,回仙界只要娘娘没有其他吩咐,至多也就三五日,差不多就可以回来了。”

    花芜明白含章既然这样说,恐怕是实在等不得了。

    只得叹道:“好吧,我先写信,写完就随你回仙界。”

    眼下她突然离去,还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把这件事圆过去。虽然花芜觉得等自己回来,肯定是要迎接阿衡的怒火,但信该写还是得写。

    写完书信,那边秦含章已经恢复仙身,一身桃红色流仙裙,臂上挂着披帛,眉心一朵鲜艳的桃花熠熠生辉。

    她站在一旁,静静等待好友出来

    另一边,魏衡赶赴宴会同柳月寒口中的聂叔见了面,在他有意引导下,两人相谈甚欢。

    只是生意之事,那人却十分精明,说是得细细考虑一下,等他们将铺子盘下来后再做决定。

    送走那位书局掌柜,柳月寒疑惑道:“阿芜呢,怎么没有陪你一道过来?”

    说实话,她会答应帮忙,九成是看在花芜的面子上。

    可如今这等场合,花芜没有来,来的却是她相公,这让被枕边人坑过的柳月寒生出警惕。

    看在她帮忙的份儿上,魏衡好歹没有甩脸子,只是神色淡淡的解释道:“阿芜的友人来找她,说是有要事商谈,于是便让我前来赴宴。如今已经结束,那我也该回去陪她了。”说着躬身行了一礼,转身便要离开。

    柳月寒察觉到这人对自己的排斥,自然也不愿同他多说,冷哼一声,转身登上马车也走了。

    魏衡坐着马车很快回到住处,就在推门而入的瞬间,心头絮绕着浓浓的不安。

    他迟疑一瞬,还是推开了宅门,但屋子里漆黑一片,这无疑加剧了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阿芜,你在吗?!”魏衡快步两人的住处走去,边走边喊道。

    可惜宅邸一片静谧,连一丝声音也无。

    他不停地安慰自己,明明之前走的时候还好好地,两人也没有发生任何矛盾,阿芜没必要离开。

    说不准阿芜就是在屋里睡觉,只不过是睡的沉了些,所以才没能听见他的声音。

    可当他推门而入时,那怕屋里一片漆黑,但他仍能感觉得到,阿芜她不在屋内

    魏衡点燃烛火,这才发现桌子上不仅放着封信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他眼前阵阵发黑,只觉头晕目眩,险些摔倒在地。

    “阿芜,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魏衡跌坐在凳子上,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

    ※

    花芜同秦含章返回仙界时,她们直接去了百花宫。

    听其他花仙说,花神娘娘已在殿内等候多时。

    花芜内心一阵后怕,总觉得花神娘娘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进入主殿时,两人齐齐俯身行礼:“昙花仙子花芜(桃花仙子秦含章),拜见花神娘娘。”

    花神抬眸看向她们,语气平静无波道:“都起吧,含章无事先退下吧,吾有事要问花芜。”

    “喏。”

    秦含章垂首退了出去,临走前示意她不必着急。

    待好友离开,坐在上首的花神娘娘这才开了口,先是问过她有没有受伤,后又问了她在凡间的经历。

    来的时候,含章就告诉过她,不要试图隐瞒,若是娘娘想查,凡间的一切必瞒不过娘娘耳目。

    这点花芜当然明白,所以她如含章交代的那般,把自己在凡间同人结亲的事都说了出来。

    花神微微叹道:“花芜,我知你们一族凋零,但仙界诸多大好儿郎,为何非要选择一介凡人?”

    花芜神色恭敬道:“回娘娘,那人是花芜心仪之人,与身份无关。”

    花神愣了一下,神色微微有些恍惚,但她很会掩饰过去,而后点头说道:“既然你喜欢,吾也不会说些什么,只是有一点切莫忘记,你为花仙,受仙界驱使,切不可因私情而忘了正事。”

    “小仙谨遵娘娘教诲。”

    “这次你掉落仙界是众仙亲眼所见,包括陛下也一直记挂着,待会儿陛下会召见你,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还有,这次既然回来了,就先别急着下去,先把手里的事处理完再说。”花神认真叮咛道。

    “是,小仙明白。”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六章

    从百花宫出来时, 守在一旁的秦含章步履匆匆的上前,压低声音焦急道:“如何?娘娘都说了什么”

    伸手拍了拍她以示安抚,等她冷静下来, 花芜才开口道:“含章莫要担心, 娘娘什么都没说,就是让我把手头上的事都处理好。只是待会儿我需觐见陛下,等回来后我在同你详说。”

    “那好,你去吧。”

    听到陛下召见,那怕满心忧虑,秦含章也不敢继续拦着她。

    花芜独自驾云前往凌霄殿, 内心也十分忐忑,满脑子都想着到时候陛下会问自己怎样的问题, 而她又该如何作答

    天宫的凌霄殿雕梁画栋, 巍峨庄严, 里面有十八根如玉般的盘龙柱,上面的雕刻的金龙栩栩如生。

    身为一介小仙,花芜还没有资格踏足凌霄殿。

    第一次来这里,她的内心颇为忐忑。

    “汝便是花芜?”沉稳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花芜立即垂首行礼,毕恭毕敬道:“回陛下,小仙就是花芜。”

    “听说汝从天池掉落凡间, 接着就从凡间缔结了姻缘?”

    这个问题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虽不明白天帝陛下为何会在意这点,但这并不算违背天条, 所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便如实说道:“是, 小仙遇到心意之人, 便同他结了亲。”

    “心仪之人?”

    坐在高位的天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接着又说道:“可他毕竟是凡人,寿数比你短的多,届时他离世,身体化为腐朽,那你又当如何?”

    “若他离世,小仙不会再另寻他人。”花芜下意识给出内心真正的答案。

    “那你就没想过教他修炼,好能教他一直陪着你?”

    花芜沉默了,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想过。

    主要魏衡失去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再加上他们的相识就始于谎言,自然不可能自揭身份,告诉她自己非人哉。所以修炼一事,也就无从谈起。

    她的沉默也是一种答案,天帝仔细打量她一会儿,突然像是没了兴趣,摆手道:“朕不过是觉得好奇随口问问罢了,只是有些事最好还是有始有终,免得引发祸端,于己不利。”

    花芜:“???”

    天帝这番话教她一脸茫然,没等她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陛下就挥手让她退下了

    离开凌霄殿,花芜驾云返回百花宫,准备尽快处理尚未完结之事。

    至于天帝陛下的那番话,她仍是一头雾水,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既然是想不明白的事,那就干脆不想了,免得徒增烦忧。

    眼下更重要的事,是要想办法尽快处理好一切,然后速回凡间寻阿衡。拖的时间越长,阿衡就越难原谅自己,再加上他还怀着身孕,自己这心里也着实担忧。

    只是她为昙花仙子,所有种类的昙花皆属自己掌管,有些事处理起来也确实麻烦。

    好在有含章在一旁帮忙,用了近月余的时间,终于将所有事都处理妥当。

    然后便借着公事的名头准备下界,这次她和含章之前一样,身上可以保存三成仙力,东西自然随意取用。

    仔细想了想,到底还是把娘娘赏赐的仙桃带上了。

    既然陛下之前问过她有没有想过让凡人成仙,就说明陛下并不禁止这种事,那她或许可以让阿衡服下仙桃,而后飞升成仙,这样他们便可一直在仙界相守。

    只是在这之前,她得想办法把所有事情都和阿衡说清,然后设法让阿衡重新接纳自己,而后再谈成仙之事。

    “阿花,你这么快就要走了?”

    就在花芜准备下界时,凤蕴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突然冒出来拦住她。

    花芜冷笑道:“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倒是送上门儿来了!”

    凤蕴一脸无辜:“我又没惹你,你做什么要找我算账?”

    “没惹我?”

    “之前含章找到我的消息是怎么漏到花神娘娘那儿去的?!”

    “别说你不是故意的,这种假话我是不会信的。”

    凤蕴眨了眨眼,双手一摊,无辜道:“那巧了,我还真不是故意的。就是说话声音大了点儿,谁知道就被其他仙子听了去。”

    “就算之前那件事你不是故意,那你现在又是作甚?”花芜似笑非笑道。

    凤蕴说的话她当然不信,若不是心虚,他怎么可能在这月余的时间里从来没找过她,反而在她即将下界前跑来见她?

    只是她现在着急去凡间找阿衡,想要摆脱他只得尽快弄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余下的事,等有空了,再来收拾也不迟。

    凤蕴眼珠一转,笑容灿烂道:“没事,这不是想来送送你,顺道讨杯喜酒。你同那凡间男子成婚,我可是什么都被蒙在鼓里,讨杯喜酒,不算过分吧。”

    “哦?果真就是想讨杯喜酒,而不是在憋什么坏?!”花芜眯着眼细细打量着,杏眸里满是怀疑。

    凤蕴委屈道:“我是你好友,又怎会害你。”

    花芜懒得理他这番作态,干脆利落的拿出之前含章给的桃花酿和酒盏,倒了一杯递给他,语气平静道:“不是要喝喜酒吗?快喝吧,喝完我该走了。”

    凤蕴原本还要说些什么,但他突然感受到花芜眼里的杀气,皮子一紧,登时不敢继续作妖了。

    用最快的速度把酒喝干净后,赔笑道:“喜酒喝完了,祝阿花心想事成,早生贵子。”

    “多谢。”

    道完谢,花芜干脆利落的跳了下去,连酒盏都没往回要。

    见她利落离去的身影,凤蕴握着白玉酒盏,神色多了几分失魂落魄。

    ※

    花芜顺利下界,第一件事就是往家赶。

    她身上虽有三分仙力,但不能在凡间随意动用。所以在落下时特意选好地点,只是还是稍稍偏了些。

    这导致时间又向后延了一日,等她赶到嘉州城时已临近傍晚。

    好在还是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

    走之前她待在了户籍和路引,所以入城也还算顺利。

    只是到了家门口,她脚下去迟疑了,迟迟不敢推门走进去。

    临走前,她留下封信,说是家里出了事,着急赶回去。

    若他真详细问起来,那自己又该如何作答,难不成还要继续编造谎言欺瞒他?

    想起自己带下来的仙桃,花芜内心有些杂乱无章。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阿衡,更不知该如何解释,所以脚下迟迟没有动作。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她总不可能一直站到天明,只得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阿衡,我回来了。”

    推开门后,她发现屋子里的灯都是熄灭的,整个院儿也都是静悄悄的,就好似没人似的。

    “阿衡,你在家吗?”不得已,花芜不得不继续喊道。

    不知是不是暗黑幽寂的缘故,花芜总觉得心有不安,甚至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她现在身上有三成仙力,对危险的感知也更为敏锐,她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一步步的开始向后退,神情也多了几分戒备。

    那种被猛兽盯上的危机感让她的脸色微微一变,她顾不了许多,干脆转过头就往外跑。

    可门却在她面前无风自动的关上了,她自知无法逃离,便高声喊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光临寒舍,还请出面一叙。”

    嘴上这么说,其实却暗暗戒备,准备情况一有不对就出手。

    “嗤,出去那么久,终于舍得回来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之后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看见身穿玄色衣袍,头戴银冠的魏衡。

    只是和离开之前的阿衡相比,这人周身气质和神态却让她格外陌生,看她的眼神也是冰冷淡漠。

    “阿衡,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花芜攥紧了手,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杏眸眨也不眨的盯着他,贝齿轻咬着红唇,神色慌乱的等待着结果。

    “阿衡?本尊倒是真没想到,区区一名小小的花仙,却敢将本尊戏耍的团团转,还趁本尊失忆时同本尊定下婚契,果真是胆大妄为!”

    听到这番话,又感受到如有实质的杀气,花芜这才反应过来,阿衡的身份恐怕不简单,自己恐怕是惹了麻烦了。

    “你到底是谁?”

    “本尊九鄞。”

    在他说完这话的同时,身上的魔气瞬间爆发,将整座宅邸笼罩其中。

    那双温和清正的凤眸也转变为赤色,他唇角微扬,在漫天魔气中,朝花芜露出略显恐怖的笑容。

    九鄞一抬手,花芜的身子不受控的朝着九鄞的方向飞去。

    “既然成了本尊的夫人,那就随本尊回魔域吧,也省的你到处乱跑,让本尊遍寻不到。”

    “至于其他账,等到了魔域,本尊再同你细算”修长的指尖就触及到她白嫩的颈部,细细轻抚着,而后笑语晏晏道。

    对花芜而言,这个动作无疑是危险的,总觉得对方会随时出手扭断自己的脖子。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用力点头道:“既然是魔尊吩咐,小仙自当听从。”

    感受到从九鄞身上若隐若现的杀意,她只能尽量安抚他。毕竟他们之间的修为相差太远,若魔尊执意带她回魔域,就算自己不想,他也有的是法子。倒不如省点儿力气,还少受些罪。

    再者,不管魔尊不魔尊的,孩子还在他肚子里,那她就不可能一走了之。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七章

    魔界, 潜渊殿。

    花芜被带到魔界,直接被丢了进来。

    至于魔尊本人,因为之前消失一段时间, 魔界积压了不少公务亟需他处理, 所以刚到魔界,把她扔进这座宫殿后便不知所踪。

    眼见四下无人,花芜试着离开这座宫殿,却发现外面设了结界。

    她稍作试探,发现这结界很强,强到这辈子估计到死她都破不了, 于是死心的退了回去。

    “唉,阿衡那般纯真善良, 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如麻的魔尊?”

    直到现在, 花芜都难以置信, 感觉就像是做梦似的。

    可她也确实从魔尊身上察觉到同宗同源的气息,说明种子就在魔尊的身体里,这根本做不得假。

    想起从相识至今的欺骗和隐瞒,花芜面如白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花芜内心七上八下时,魏衡, 哦不, 应该是魔尊九鄞正在大殿上收拾自己那帮下属们。

    从他坠落凡间,到恢复记忆, 那么多天的时间, 魔界竟然没有任何人找到他!

    若说这里面没人阻拦, 他是半点儿也不信。

    “尊上, 我等确实派人在凡间搜寻过尊上的踪迹, 只是在那附近搜寻的离魁下落不明,这才让我们错失了找到尊上的机会。”魔界右护法檀幽垂首说道。

    “哦?那可知是谁在暗中阻拦?”九鄞似笑非笑道。

    魔界的左右护法皆忠于九鄞,既然檀幽这般说,就说明他很可能已经知道是谁在暗中捣鬼。

    果不其然,檀幽很快答道:“禀尊上,是覃川城主柳无赦。离魁是见到他以后就失踪了的,除此之外,在尊上失踪这段时间,覃川城异动频频,恐有不臣之心。”

    “既然不安分,那就杀了吧。”端坐在高位的九鄞平静无波道。

    “属下领命。”

    檀幽作为魔尊最得力的下属,向来唯魔尊命是从。既然得了吩咐,便退了下去准备赶赴覃川,取柳无赦的性命。

    其他魔面面相觑,但碍于尊上余威,却没人敢说什么。

    这时,另一个魔站了出来。

    “尊上,您带回来的那位小仙不知是何身份?为何会让她住进潜渊殿?!”众所周知潜渊殿是尊上的寝殿,只有陪尊上堕魔的狐族仆从狐三青可以自由出入。

    如今尊上不仅将一名小仙带回魔界,还让她住进潜渊殿,所以对那名小仙的身份,大家都十分在意。

    “本尊的事,何时轮到尔等来置喙?”昳丽精致的五官浮起浅笑,可周身爆发出的威压,却让他们无比胆寒。

    “属下不敢。”

    所有魔皆臣服于他的脚下,他们比谁都清楚,魔尊从来都不是好性子,相反他残忍嗜杀且喜怒无常。

    每当尊上笑容璀璨时,就代表着有人要倒霉了,而谁都不希望那个倒霉蛋会是自己

    ※

    那日花芜离开时,怎么都没有想到,正是她突然消失,让九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这才让他恢复了记忆。

    那时他看见信和银两时,惊怒之下魔气暴涨,而后就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已是十日后,这昏迷的十日中,他恢复了全部的记忆,自然明白花芜告诉他的那些话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九鄞怒极反笑,发誓若她回来,自己定要让这胆大包天的小仙好看!

    为此他没有回魔界,只是传信给左右护法,让他们密切关注魔界的动向,随时向他禀告。

    而他自己则留在这座宅邸里,继续等待那个满口谎言的小骗子。

    他知道她是回仙界复命,肯定还会回来。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这一去就是月余。

    一想到她肯定在仙界乐不思蜀,从而忘了自己,九鄞神情阴郁,琢磨着到底用什么样的酷刑,才能平复自己心中的怒火。

    潜渊殿里,正在研究结界的花芜打了个喷嚏,心想着到底是谁在念叨自己?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殿门口,时不时的戳一下半透明的结界,心里想的却是阿衡。

    哦不,现在应该叫魔尊

    正想着,人就出现了。

    只是看对方神情阴郁,凤眸里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杀气,花芜心肝儿一颤,赔着笑小心翼翼问道:“不知是何人惹魔尊生气?”

    九鄞眯着眼,似笑非笑道:“你说是何人惹我生气?”

    花芜心中一凛,义正言辞道:“那必然不会是小仙,小仙想让魔尊开心还来不及,又岂会惹怒您?”

    “嗤,油嘴滑舌。”

    “行了,说说吧,你一直欺瞒本尊,到底图谋什么?”这是他恢复记忆后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花芜眨了眨眼,心知这个问题若是答不好,自己小命恐怕就有危险了。

    眼下她已有牵挂,万不能现在就丢了性命。

    她略一思索,决定坦白。

    这种情况下,越是说谎越会激怒对方,倒不如坦白从宽,以免横生枝节。

    “小仙确实说了很多谎言,但小仙最初见到尊上时确实认为尊上只是凡人,所图之事自然是尊上”花芜慢声细语道。

    “图本尊?”

    “难不成见本尊第一眼就看上本尊了?!”

    花芜犹豫片刻,还是老老实实答道:“尊上姿容秀丽,小仙小仙对尊上一见钟情”

    九鄞仔细回想了一番两人相识的过往,发现这个解释确实说得通。

    当初他被玉阙所伤,坠落凡间,因为玉阙那一掌,他魔力尽失,这才在下坠时伤了脑袋,彻底失去了记忆。

    虽然他失了魔力,但面容却没有任何改变。若她见过自己,第一眼就应当认出自己才是。但在凡间那段时日,从花芜的表现来看,并没有什么异样,反倒一心想和他成亲。

    他派手底下的人调查过花芜,知道她是昙花仙子,真身乃是优昙。

    想起成婚前的那几夜,明显是初次来了情|潮,那时候她还骗他说是看了不该看的书,才有的反应。

    突然间,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寒光凛凛的看向她。

    花芜一个激灵,暗道不好,心想别是魔尊想起或者发现什么了吧?

    “本尊记得,优昙一族似乎皆是让男子受孕,从而绵延子嗣。那时和本尊在一起时,阿芜可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明明是芙蓉桃花面,但脸上的笑却无端让人胆寒。

    花芜尴尬的笑了笑,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九鄞的脸彻底阴了下来,当初她离开时,自己太过愤怒,从而忽略了这件事。

    今日问起,也是突然想起之前某次情|事结束后,花芜异样的举动。

    可谁知花芜却一脸心虚,沉默地站在那儿,这让他悬着的心骤然一沉。

    他直接用神识内视,果不其然在腹部发现了两个拳头大小的光团。

    那光团散发着淡青色的光芒,气息和自己以及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是如出一辙!

    因为时日尚短,他们只是安安静静的待着,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没能让他察觉。

    九鄞怒极反笑,只是笑容格外阴寒:“不过是一介小小花仙,没想到胆子却格外大,竟敢让本尊为你孕育子嗣!”

    花芜心想,当初要是知你是魔尊,我哪儿有这胆子,早就跑的远远地。

    只可惜错已铸成,她也没胆子继续辩驳。

    眼见那张脸漆黑如墨,花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晶莹的泪珠瞬间从眼角滑落,声音哽咽道:“小仙知道这一切都是小仙的错,小仙不敢奢求尊上原谅,只希望尊上能给小仙一个机会,让小仙终身侍奉尊上,以弥补小仙之过错”

    总而言之,先想办法把命保住再说。

    九鄞从恢复记忆,明白自己被欺骗后,心里充斥着愤怒。可真当花芜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却不知自己该拿她怎么办。

    若是依他以往的脾性,早把最残酷的惩罚施加在她的身上,再不济也不可能让她继续活下去。更不用说她还让自己以男儿之身为她孕育子嗣,堪称奇耻大辱!

    若是被魔界其他人知晓,免不了传出些风言风语。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下定决心要如何惩罚她。

    此时,她却跪在自己面前说要终身侍奉自己。

    九鄞心中微动,突然觉得把她留在身边也不错,毕竟他对她确实食髓知味。

    “既然你这般诚心,本尊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刚巧本尊身边缺一名侍婢,就由你来顶上吧。”

    九鄞说完,花芜愣了一下,他眯着眼眸冷声道:“怎么,不愿意?”

    “不不不,小仙愿意,能伺候尊上是小仙的福分。”回过神儿,花芜连忙拍着胸脯表忠心。

    好在她乃优昙,本就具有净化魔气的作用,所以那怕长时间待在魔界,也不必担心会堕魔。

    就是她待在魔界就意味着和仙界断了联系,也不知含章若是下界联系不到自己,会不会通知仙界。若仙界知道自己和魔尊搅在一起,估计这仙她也不用当了。

    “既然愿意,那就先伺候本尊沐浴吧。”

    至于腹中那两个光团,他暂时还拿不定注意,等日后再说。

    捡回一条命,花芜松了口气,也不敢想那些有的没的,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后前往温泉。

    温泉就在潜渊殿后面,是露天的,不过用结界围了起来,里面自然也没有其他人侍候。

    九鄞站在温泉边,展开双臂,安静等待着某人替自己除去衣物。

    花芜虽然没干过伺候人的活,但这动作也太过明显,她想装不知道都不行,只得认命的走上前为他脱去身上衣物。

    衣裳一件件滑落,最终露出冷白如玉的肌肤和那两点红梅,花芜脸颊一红,那最后一件怎么也下不去手。

    她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明明魔尊还是阿衡时,这种脱他衣服的事自己也没少干,怎么到现在反而觉得羞耻了。

    最终,她干笑道:“这亵裤就不必脱了吧”

    九鄞嗤笑道;“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当初成亲前那几日,你使出的诸般手段,险叫我以为你早不知羞为何物了。”

    想起当初的孟浪,花芜尴尬的笑了笑。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花芜咬了咬牙,伸手准备帮魔尊除掉最后一件。结果手腕被用力一拉,整个人扑进了对方的怀里。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八章

    肌肤相贴的触感让花芜红了脸, 她下意识想要离开,却被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尊尊上?”

    “不是说要终身侍奉本尊吗?怎么, 想要反悔?!”

    耳廓传来温热的触感, 酥麻的感觉让她软了腰肢,这种暧昧的氛围,不可避免的让她回想起两人刚刚成亲那段日子。

    花芜本身对美色就没有什么抵抗力,九鄞真身又是九尾狐,天生自带魅惑技能。

    那怕他并非刻意引诱,都足够让被美色所惑的花芜心甘情愿的与之沉沦。

    “不不是, 这里不行”杏眸水润迷离,唇齿间溢出几个字, 像是最后的挣扎。

    九鄞眸色渐深, 雪白的狐尾不知何时冒出, 蠢蠢欲动的想要贴近他。

    在花芜意识不清的时候,拥着她进入温泉之中,氤氲的雾让他们的身影若隐若现。

    这一夜对花芜而言似乎格外漫长,直到眼尾泛红,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亦不曾教她睡去。

    而她也对那九条尾巴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日后每次见了, 都忍不住双腿打颤,恨不得插翅而逃。

    九鄞理智回笼时, 发现人已经昏睡过去, 看着她满身青紫, 心底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将人从温泉中带出, 用自己宽大的外袍把人包裹起来, 自己身着里衣,赤着脚把人带回了潜渊殿

    花芜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三日的清晨。

    醒来后她觉得腹中饱胀,内视过后发现自己被灌了太多精|元却还没来得及吸收。

    九鄞为魔尊,又是九尾狐,修为远在她之上,两人双|修,吃亏的是他,受益的却是自己。

    花芜不敢耽搁,立即开始打坐修炼,打算炼化这过多的精|元。

    等到她再次见魔尊时,已经是五日后。

    九鄞脸色阴沉如墨,心情是显而易见的不好。

    “尊上。”

    见到魔尊的那一刻,花芜终于忆起自己侍婢的身份,莫名有些心虚,只得小心赔笑。

    九鄞仔细打量一番,发现她修为确有上涨,心里松快许多。

    花芜虽为仙,但修为实在低微,寿元加起来也不过几千余载。可九尾狐族却不同,他们生来仙胎,得天地之造化,即便他堕魔,亦不影响寿元。

    除非意外陨落,不然寿元绵长,可堪与天地同寿。

    若想延长她的寿元,必然要她修为更加精进,双修之法,无疑是很好的方法。

    心里这般想,面上却一副冷淡的模样说道:“既然结束修炼,就开始留下伺候吧。有什么不懂之事,可以问三青。”

    “三青?”

    花芜眼神满是疑惑,从魔尊的语气判断,这恐怕是他的心腹,就是不知是什么样的人。

    直到她看见背后长着红色狐尾的青年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杏眸里闪过一丝惊艳。

    眼前之人和姿容昳丽的九鄞不同,他气质空灵,更像是山间的一缕清风,带来洗涤人心的宁静。

    她怔怔的望着他,似是被他所惑,站在一旁的九鄞面色阴沉,用力掐住她的脸蛋,留下了两道红痕。

    “疼疼疼,尊上放手。”

    疼痛让她立即回过神儿来,抬眸看向身边面带冷笑的魔尊时,顿时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怎么,有了本尊还不够,还想连本尊身边的仆从也一并收入囊中?”说这番话时,花芜似乎闻到了陈年老醋的味道。

    她正色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放在心上之人,自始至终唯有尊上一人!”

    “油嘴滑舌。”丢下这几个字,九鄞转身匆匆离去。

    狐三青露出清浅的笑,声音空灵幽寂,“我还以为小主子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别人,如今甚好。”

    花芜自然而然想起九鄞的身世,心口一紧,莫名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是真心喜欢他的,那怕一开始我在其他事情上对他有所欺瞒,但感情确实是真的。”她喃喃低语道。

    其实最初得知阿衡就是魔尊时,花芜不是不害怕,可即便是盛怒之下,他也没对自己做什么。

    花芜明白,他对自己亦是有情,所以才会选择轻拿轻放。

    狐三青莞尔一笑,“我跟随小主子那么长时间,也是第一次见他对人动了心。三青只希望姑娘切莫再伤了小主子的心,这一生他已经够苦了”

    花芜默然,声音涩然道:“放心,我我不会辜负他的。”

    ※

    从那日起,花芜就跟着狐三青学习打理潜渊殿的一切。

    九鄞忙于公务,等到夜里才会回潜渊殿与她同床共枕。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余天,花芜终于忍不下去了,夜里她睁着眼睛等待九鄞的到来,打算同他好好谈一谈。

    这日九鄞回潜渊殿,发现殿内燃着烛火,便知她还没睡。

    犹豫片刻,他还是走了进去。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九鄞故作严肃道。

    身着粉色透明纱衣的花芜眨了眨眼,温柔体贴道:“尊上没有回来,小仙怎敢先睡?”

    九鄞欲言又止,心想前面那十来天你倒是睡的挺香的。

    他掩唇咳了咳,说道:“既然时间不早了,那就歇息吧。”

    花芜幽幽道:“尊上先睡吧,小仙心里有事,着实无法安睡。”

    听她这般说,九鄞脸色一沉,声音冷冷道:“你莫不是还想着逃回仙界?本尊告诉你,莫要痴心妄想。别说逃回仙界,就连这魔宫你都走不出去!”

    花芜喉咙一哽,不明白他为何会想到那方面,只得无奈解释道:“尊上,我没想着逃,有你和孩子在,我是不会离开的。”

    九鄞将信将疑:“既然不是离开,那你想要同我商议什么?”

    “我找尊上是想问问腹中孩子可有异样。”

    “虽说尊上不会出现寻常妇人那些妊娠反应,但若是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还望尊上能尽快同我说。”花芜认真说道。

    这下九鄞更气了,他怒气冲冲的质问花芜:“原来你留下就是为了孩子!你可曾在意我分毫?!”

    “看来本尊就不该留下他们。”垂眸看向自己小腹,他寒着脸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九章

    这话可就重了, 花芜忙开口道:“尊上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当初最先看上的是您,心里最看重的自然也是您。”

    见他冷静许多, 紧接着又说道:“眼下说来或许有些迟了, 但这次小仙下界本就打算家那个一切都说出来,甚至还想让‘阿衡’得道成仙,能同小仙长相厮守”

    “成仙。”

    “你一介小仙如何能让凡人飞升成仙?莫不是说好听的话诓骗本尊”

    那怕心中微动,嘴上说的话却依旧带着几分讥诮。

    花芜连忙取出仙桃,委屈道:“小仙可没有说谎,这不, 仙桃我都带来了。只是没想到”没想到阿衡非但不是凡人,甚至还是一界之主, 这仙桃自然也就无用了。

    见她果真拿出仙桃, 神情也不似作假, 周身的寒意消散了不少,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看在你态度尚且恳切,本尊姑且信你一回。”

    见她还捧着仙桃站在原地,九鄞冷哼一声,说道:“今日本尊心情好,就带你出去逛逛, 看看本尊治下的魔界是何模样。”

    听到可以出去, 花芜一脸喜色,“多谢尊上。”

    这是花芜第一次来魔界, 虽然来此并非她本意, 但既来之则安之, 刚好她还从未到过魔界。

    花芜不喜欢太过引人注目, 若她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出去, 那些魔族人立马就能猜出他们身份。

    这几日据她从狐三青那儿探来的消息,如今她在魔界也算是风云人物。

    毕竟自从九鄞成为新任魔尊,后宫一直是空荡荡的,甚至连侍女都很少。

    就在大家都习以为常的时候,没想到魔尊失踪后突然带了个仙子回来,所以魔界众人对这个消息的热度可谓是空前绝后。

    要是花芜就这样一身仙气的出去,无异于告诉所有人她就是那个被魔尊带回来的女仙。

    “他们知道又如何?”得知她的担忧,九鄞嗤笑,不以为意道。

    “不如何,只是我怕太过引人瞩目,会打扰我们游玩。”花芜眨了眨眼睛,认真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九鄞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略一思忖,他拿出巴掌大小的锦盒递到花芜面前。

    “将右手伸出。”

    “这是什么?”花芜好奇的盯着那个锦盒。

    “这是由魔晶炼制而成的魔器,能够让你在短时间内伪装成魔族,但功效只有一日。”

    “还有这种东西”

    “尊上就不怕被其他人得到?!”

    接过这魔器时,花芜心想这魔器若是落入仙界和妖界之人手里,真不怕自己的地盘被渗透成筛子?

    就好比若是她心怀不轨,拿着魔器跑了

    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九鄞冷笑道:“这手链上有我的神识,你若是想带着这东西离开,怕是还没出魔界,就被我抓回来了。”

    至于会不会被其他人得到?那自然是不可能。

    这个手链是他闲来无事时炼制的,与其说是魔器,不如说是宝器。只要将上面的魔晶换成上品仙石,亦可以伪装成仙界中人。

    但这点,他是不会告诉她的

    有了这手链,在其他人眼里她就是魔族。

    为了不露馅,她干脆换了身魔族女子喜欢穿的衣裳。

    这衣服还是她刚来时,狐三青特意为她准备的。

    等她换完,才发现这身衣裳布料少得可怜,衬得胸前的雪色弧度格外显眼,下身那若隐若现的薄纱裙更是无端带着几分诱惑。

    谁知她刚穿出来,自己还没觉得怎么样,就见在外等候的魔尊陛下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就打算穿这身出门?”

    花芜眨了眨眼,突然起了逗弄之心,她佯装为难道:“入乡随俗,若是我穿得太过得体,其他魔族见了难保不会怀疑我身份。”

    魔尊陛下冷笑道:“放心,你穿得再严实他们也不会怀疑。”

    所以趁早将这身不知廉耻的衣物换下来!

    知道不能把人都逗弄太狠,她顺势点头,回去换了身寻常衣物。

    出来时,那漆黑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尊上,这身可以吗?”说着还不忘从他面前转个圈,让他看看自己这身衣裳到底有没有问题。

    面对花芜坏心眼儿的询问,九鄞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走了,抓好本尊。”

    花芜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只觉眼前一花。

    睁开眼,发现他们已经出现在了小巷里,不远处则是阵阵喧嚣声。

    ※

    九鄞带她来的地方,是距离王城最近的一个城镇,名曰莨城。

    这里距离王城最近,在魔界是仅次于王城的繁华之地。

    之所以不带她去王城,而是来了稍远些的莨城,也是担心有人认出自己,影响他们游玩的兴致。

    花芜初来乍到,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可惜她身上没有魔晶,想要什么还都得求着身边那尊大佛才行。

    九鄞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但每次掏钱时的动作却格外麻利。甚至在花芜愧疚的表示要还钱时,矜持的表示不用。

    “夫君,那边好像很热闹。”

    出来时,花芜本还有些犹豫,不知在外该如何称呼。

    结果身边这尊大佛听了后就有些不高兴,冷着一张脸轻哼道:“你愿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本尊还能堵你嘴不成?”

    花芜仔细想了想,‘阿衡’肯定是不能叫了,于是便试着喊‘夫君’。

    见他没有反应,就这样喊了一路,而且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撒娇哄人。

    此刻,九鄞的心情明显十分愉悦,嘴角还噙着淡淡浅笑。

    顺着花芜所指的方向望去,很快收回目光答道:“是莨城城主在招亲。”

    花芜虽是仙界仙子,但身边有凤蕴这只喜欢八卦的凤凰在身边,很多六界趣闻也都知之甚详。

    其中,这位莨城城主的绯闻逸事更是没少听凤蕴提起过。

    据闻,这莨城城主本是神兽后裔,幼年期被不少修士追杀,因而对所谓的‘正道’深恶痛绝。

    成年便堕入魔道,初见新任魔尊后顿时惊为天人,死活非要当魔后。对外还宣称两人都是神兽后裔又都堕入魔道,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偏偏魔尊生性高傲,对她的行为不屑一顾,每次被缠烦了就直接动手。而她又打不过魔尊,每次除了给六界增添不少笑料外,没有任何进展。

    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谁知过了百余年,她却突然成了莨城城主,也不在痴缠魔尊,而是改为四处搜寻美貌少年做自己的炉|鼎。

    这十年一度的招亲,便是供这位城主搜集炉|鼎而举办的。

    花芜眼神诡异的看向身边一脸淡定的九鄞,内心像是被猫爪挠了似的,特别想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这莨城城主最后选择了放弃。

    “想什么呢?”九鄞眯着眼凉声道。

    察觉到他似有不悦,花芜矢口否认:“没,我什么都没想。”

    “既然是招亲,那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我们去其他地方逛逛。”说着,拽着他的衣角开始往外走。

    九鄞倒是无所谓,本就是陪她出来逛,既然她不感兴趣,离开便是。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前脚刚一离开,后脚就被人抓进了城主府。

    ※

    城主府,千秋院。

    被人强行带到这里来时,花芜既意外又觉得好笑。

    谁能想到堂堂魔尊竟在自己地盘被人绑了不说,还被充当了炉|鼎。

    果真是活得久了什么事都能遇到。

    “好笑吗?”

    森严寒冷的声音从耳畔响起,花芜忍笑道:“不不好笑”

    回想起之前他们为何会沦落至此,不得不感叹魔界民风之彪悍。

    之前他们二人本已离开,正准备去莨城有名的寒香楼,结果半道儿上却被人给堵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人撒了把迷香,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竟连九鄞都没能逃过。

    两人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就发现他们被安置在了一间厢房。

    听外面仆从交谈,得知他们是被送进了城主府。

    想待会儿那位城主挑选炉|鼎时,发现自家老大混迹其中时,也不知会是何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章

    醒来约一刻钟左右, 迷药的药效开始减弱,修为最高的九鄞慢慢开始恢复。

    万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地盘中招,他的脸色格外难看。

    花芜安慰道:“这不怪我们大意, 那迷药不论仙魔都能迷晕, 看样子里面应是加了特殊的东西。”

    “是生长在天之涯的岳灵草,那里是世界的尽头,不属于六界中的任何一界。”

    “只是那里遍地都是蛮荒凶兽,没想到还真有人能将岳灵草带出来。”

    “岳灵草?”

    这东西花芜还是第一次听说,难免有些好奇。

    九鄞解释道:“六界异物志中有关于岳灵草的记载,上面说岳灵草生长在天之涯, 周围有蛮荒凶兽九头蛇为守护兽。其花散发出的花香可迷晕靠近它的一切生灵。唯一不受花香影响的,就是守护岳灵草的九头蛇”

    这九头蛇花芜也曾听闻过, 据说在那群蛮荒凶兽中也是较为棘手的存在。

    花芜若有所思, “那这东西岂不是十分难得?”

    “岳灵草确实难得, 但魔界最不缺的就是亡命之徒。只要好处给的足够够多,倒也未必弄不来。”魔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没人比他这个魔尊更清楚。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此刻他们已经恢复,若是想走,没人能留得住他们。

    九鄞冷笑道:“来都来了,自然要看完这场戏才行。我倒要看看, 这戾七娘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花芜本就喜欢插手这些事, 九鄞愿意留下,她自是求之不得。

    “好, 那我们就在这儿等他们。”

    牵着他的手, 两人一起坐在旁边的软塌上, 思及他腹中的孩子, 花芜忧虑道:“那迷香不会对孩子造成什么影响吧?”

    说着就想将神识探入, 后来想到他的身份,又停了下来。

    如今他们已不是凡间‘寻常夫妻’,他们现在一个是仙,一个是魔,是天然的敌对关系。像这种比较敏感的动作,还是慎重些比较好,以免招来不必要的误会

    九鄞见状眸光微凉,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语气冷淡道:“他们无事。”

    花芜闻言松了口气,面色柔和道:“没事就好。”

    九鄞听了只觉心口更加憋闷,刚想开口,就听见屋门由外向内打开的声音和说话声。

    “城主举办的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人都准备好了吗?”

    “隋管事放心,这次属下抓到一个极品。这么些年,属下就没见过这么俊的男人,肯定能让城主满意。”那人掐着嗓子谄媚道。

    “行了,若能让城主满意,我自会在城主面前替你美言几句。”那位隋管事不耐烦道。

    等他们推门而入后,就见两人已经醒来,正坐在软塌上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们。

    没等他开口质问,那个姿容艳丽胜似天人的男子,身上释放出的厚重威压让他瞬间跪倒在他面前。

    凤眸冷冷的看着跪倒在他面前的管事,声音透着无尽的寒意:“去告诉戾七娘,让她滚过来见本尊,不然这城主府怕是要换个主人了。”

    听到‘本尊’二字,那名管事脸色大变。

    似是想起自家城主做过的那些荒唐事,也不敢多问,一路连滚带爬的去请人。

    之前那名将他们迷晕带过来的人,此刻也已经吓晕过去。

    九鄞厌恶的移开了视线,安静等待戾七娘的到来。

    ※

    戾七娘原本正待在主殿等待手底下人的‘孝敬’,谁知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却连滚带爬的闯入大殿,颤抖着声音说道:“城城主,大大事不好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把气儿喘匀了再说。”到底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戾七娘没有慌乱,而是等着他把事儿说清。

    管事深呼吸了几次,这才说道:“刚刚手底下的人绑了两个人,其中那个男的自称‘本尊’”

    “什么?你们把尊上给绑了?!”

    戾七娘整个人都惊呆了,反应过来后,怒气冲冲的说道:“一群废物,到底是怎么办事儿的?不是说好要你情我愿,怎么动手绑人不说,还绑到尊上头上?是嫌日子过的太过安逸,非要给本城主惹些麻烦才成?!”

    隋管事嘴角的笑都有些发苦,自家城主什么脾气他还不了解?

    说是‘你情我愿’,只要看上,还不是想方设法弄到府上,等玩儿腻了再许点儿好处把人丢出去。

    平日里手底下人干这种事都习惯了,谁承想偏偏这次踢到铁板,碰到‘硬茬子’了。

    隋管事想了想,小声提点道:“城主,手底下人都没见过尊上,至于是不是真的,还得等您见过方能知晓”

    他只希望那人是假的,不然就尊上的铁血手腕,他们这些人恐怕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还废什么话,还不快带我过去。”见手底下人这般不知轻重,戾七娘气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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